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她与宁凌华的关系不过是最近才开始亲近了些,王锦依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晓并试图以此来大做文章,当真是手段了得!她在宁府时身边只带了悯枝和素陌两人,她们皆是自己的心腹,自然不会将此事告诉王锦依,那究竟是谁呢?
蓦地,苏婉清的脑中突然闪现了宁凌筠的身影,但只稍稍停留一瞬后却是被否决了,宁凌筠城府深沉野心勃勃,别说他或许压根看不上自己这等小人物,即便是他看的上,也不会想着去联合王锦依,毕竟王锦依虽说提为了继室却终究不过是个妾室出身,宁凌筠平日里最恨的便是自己的庶子身份,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去与王锦依接触呢?
可若不是宁凌筠,莫非是宁如悦吗?苏婉清这边兀自想着,却是被一阵女声打断,“四小姐,我方才听着你差点又是被冤枉了去,可有事?”
抬眸望去,却见门外林雪盏正一脸忧心的看向自己,她的脸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汗珠,如今已然步入深秋,天气早就变得有些寒凉,看她不住喘息的模样,定然是一听说此事就赶忙过来了,心下不由一暖,脸上的笑意温润许多,“劳姨娘费心了,清儿无事!”
林雪盏这才放下心来,粗喘了一口气,脸上舒心的笑着,“无事便好!”
红笺见此倒是不由得噗嗤一笑,“林姨娘您且放心好了,咱们家小姐从来都是聪敏沉稳的,哪有那么容易被别人害了去!”
林雪盏听言亦是笑笑,“话虽如此,但还是要亲眼看着才放心啊!”
但还是要亲眼看着才放心啊!这话苏婉清记得,在她大约六岁时曾不小心在冬日跌落池塘,听说当时被丫鬟救上来时已然是浑身湿冷抽搐不止,母亲宁月灵急的整日忧心不已,日日守在她的身边,整整五日不曾闭眼。
直到她第五日醒来时,母亲已然眼眶乌青瘦了一圈,那时她虽说年幼却已然开了智懂了事,开口第一句便宽慰道,“娘亲放心,清儿没事儿了!”
还记得宁月灵听后却是温柔的浅笑道,“娘亲知道,但还是要亲眼看着娘的清儿醒来才觉安心!”几日的不休不眠让宁月灵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可那却是苏婉清记忆中最动听的声音。
眼眶倏地涌入一阵热流,苏婉清微微仰头,强自将眼眶中微微打转的泪珠逼退,偏头看向林雪盏,看着她因方才着急跑过来而略显凌乱的发丝,心中只觉一阵感动,伸手覆上林雪盏置于案几上的纤手,苏婉清宛然一笑,原本就极为娇俏的面容被那笑意衬托的更加出彩,一时间竟是让人感觉光芒仿若璨若星辰。
接下来的几日,失去了孙嬷嬷的王锦依倒是仿似消停了下来,再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苏婉清自然是乐得轻松,依旧是整日看书练字,偶尔时候也绣绣花样,日子过得倒也极为充实。
这日苏婉清刚从祖母房中出来便见着苏策寒沉着脸迎面走了过来,看到苏婉清也未如往常一般说上几句,只是道了句,“你且回去!”之后,便进了祖母的房里。
苏婉清凝着眉看着苏策寒的背影,心中颇有些疑惑不解,沉思回想前世发生的事情,算算日子后这才得以明悟。前世这个时候,太后已然病情加重,几个太医皆是束手无策,若是没错的话,只怕太后亦是活不长久了。
苏婉清的想法确实没错,几日之后宫中便传出消息,太后殁,皇上仁孝宣告天下国丧一年!
此消息一经传出,最为悲愤的自然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国丧期间不得嫁娶,这虽然并未白纸黑字言明出来,却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苏婉秋愤愤然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案几上,一张俏脸气的满面狰狞,“这太后倒也真是的,早不殁晚不殁,偏生要赶着这时候殁,着实可气!”她如今已然十五了,若是再过个一年成了十六,只怕到时候便是只能找些个地位不高的公子成亲,这叫向来眼高于顶的她如何愿意。
李汐静狠狠的瞪了苏婉秋的一眼,沉声骂道,“你这丫头当真是被我娇宠坏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竟也敢出,你可知这话若是落入有心人的耳里,那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啊!”
苏婉秋原本不过是发泄发泄心中的憋屈,如今被李汐静这么一言倒也吓得面色惨白,原本的气势逐渐消散,转而变得颇有些无措的问着,“可是这国丧一年后我便成老姑娘了,到时即便有人肯娶那也不过是些没落的贵族子弟,娘亲就忍心看女儿嫁去那样的人家吃苦受累吗?”
李汐静闻言也是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让苏婉秋嫁去那样的人家,即便是嫡妻她亦是不愿意的,虽说她为苏策寒生了两个女儿,但小女儿苏婉心自幼体弱多病,大夫说这是娘胎里带下来的毛病,医是医不好的,倒是不妨让其练些武艺强身健体,她无奈之下花去重金才求得一高人,将苏婉心交予他带出府教习抚养,故而相较于自小不在她身边长大的苏婉心,苏婉秋与她的关系更为亲近些。
苏婉秋便是她下半生的依靠,女儿若是嫁的好,她这个生母自然也是面上有光,况且苏婉秋原本就生的极好,又是意外的得两位殿下喜欢,若非这突如其来的国丧扰事,只怕如今早就是其中某一位殿下的姬妾了。
这般想着,李汐静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偏头便问道,“秋儿,这几日两位殿下可曾来过府中寻你?”
苏婉秋原本就心情不畅快,听了李汐静的问话后更是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的道,“这太后才殁,两位殿下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来咱们府,又何谈寻我呢!”
不敢明目张胆?李汐静的眼底闪出一阵光亮,嘴角扬起神秘的笑了笑,而后看着苏婉秋,附身在其耳旁说了几句,苏婉秋原本灰暗的眸子霎时明亮起来,脸颊微红的看向李汐静,在对方期待的视线中娇羞的低下头,却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恩!”
李汐静亦是笑意满满,“如此甚好,秋儿你只需回房准备便是,剩下的娘亲自会为你安排好!”话刚说完,又是添了一句,“秋裳先留下,等会让我还要你去办事呢!”
秋裳是苏婉秋身边的一等丫鬟,自然是可以信得过之人。苏婉秋乖巧的低头应了声,脸颊依旧带着娇羞的淡粉色,她原本就继承了李汐静的美貌,再配上这含羞带怯的神色,倒真有几分沉鱼落雁之态。
李汐静满意的颔首,直等到苏婉秋羞怯的身影离开,这才唤过身边的丫鬟准备笔墨,这些年她跟在苏策寒身边,倒也学了一些字,将写好的纸条吹干折好后,李汐静将其拿给秋裳道,“务必要将其交给大殿下,去吧!”
方才她与苏婉秋商量了许久,虽说两位殿下皆是对她有爱慕之情,但将来嫁人必然只能选择其中一个,而大殿下南正,就是她们商量过后最终选定的人选。
秋裳接过信后点了点头,而后将其放入衣袖之中,转身匆匆向着苏府大门处离去。
苏婉音最近几日心里极为憋闷,自从上次在福寿堂被苏婉清反害了一回之后,她就感觉身子总也不爽利,心情也极为不佳。
“小姐,今日天气似是不错,要不咱们去园子里逛逛?”芙蓉自从那次被苏婉音责罚过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王锦依见此便又从牙婆那里寻了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这丫头名唤瑞珠,平日里最善观察入微,方才她见着苏婉音不住的皱眉,这才开口提议道。
果然,苏婉音听言眼眸亮了亮,“也罢,关在屋子里着实憋闷,倒不如去园子里逛逛来的实在!”说罢,就领着身后的丫鬟婢子们朝着园子那边走去。
秋裳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衣袖,她虽说没听到方才李姨娘同小姐说的话,却也能从她们的表情中猜测到定然是件不凡的大事,想着这般重要的事情李姨娘竟会交予自己,秋裳的心中不由一阵激荡,只觉得前途似是无限美好,连带着脚步也是越发轻快了。
秋裳心情正好,眼神不住的偏头去看那周围的花花草草,一时间竟是忘了看向前方,直等到看到的时候却已然来不及回头了。
“站住!”苏婉音扬声命令着,她原本正在院子里逛着,却见迎面正走来一个小丫鬟,凝神望去,这才发现那丫鬟竟是苏婉秋身边的秋裳,苏婉音原本就对苏婉秋极为不喜,此刻看到她身边的丫鬟哪里肯轻易放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抬步走到秋裳面前,“你瞧着我不知行礼却只顾着逃走,是问何故?”
“奴婢……奴婢……”秋裳早就听闻过苏婉音的手段,再加上自家小姐与她的恶劣关系,自己如今撞在她的手上定然不会有好下场,不经意间又是想到芙蓉惹怒二小姐后的下场,心里更是害怕,嘴唇不断的颤抖着,连句话都说得哆哆嗦嗦。
苏婉音不耐的皱着眉,正打算再出言恶言恶语几句,眼神却是意外的扫到秋裳死死握住的衣袖,眯了眯眸子,略微沉思却是仿若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扬声对着身后的丫鬟命令道,“你们几个过来,把她衣袖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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