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湿润,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男子,她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轻轻地打在了他苍白瘦削的脸上。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有些人,在一起那么久,她始终不曾对对方起过任何男女之间的心思,比如赵寂城。
而有些人,只不过短暂的相处了这么几个月,对方却强势地入驻了她的心间,占据了她整个心房,比如韩墨辞。
一开始,她对这个少年并无特殊的感觉,只觉得他长得好看而已。
可慢慢的,他却用他独特的,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然扎进了她的心田,慢慢地,生根发芽。
以前她并不觉得他对她来说,有什么特别,凤凰山遭遇黑熊的那次,他也受过重伤,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那伤并不足以致命,所以,她并没有很清醒的意识到,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直到这次他中毒,也许只剩下一天的生命的时候,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惶恐,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不,是度时如年。
在她面前,他向来是坚强的,勇敢的,无所畏惧的,像一棵参天的松柏一样,为她遮风挡雨,而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享受他对自己的好。
可如今,这棵松柏倒下了,失去了养分迅速地枯萎,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的消逝。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觉,原来他对她的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她的骨髓里。
而他在她心里种下的那颗种子,也在她不经意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墨辞,你要挺过去,你一定要挺过去——”
她握着他冰凉的,好似没有了温度一样的手,泣不成声。
握在掌心的手指忽然颤抖了两下,这个动作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谢悠然看着那颤抖的手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墨辞,你醒了吗?是你醒了吗?”
可,当她看清楚了床上人儿的状态时,却又忍不住失望了。
他并没有醒,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起来,牙齿也在咯咯作响,像在打寒颤。
打寒颤?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了不妙的感觉。
急忙用手背去试他额头的温度,果然,滚烫滚烫,身上也像个火炉一样,烫得吓人。
不好,他的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有危险。
谢悠然慌忙去灶房生火,烧了一大锅热水。
兑了一木盆温水端进来,她将毛巾用温水打湿,开始替他擦拭身子。
哦对,还有酒精,酒精也可以降温。
可这地方哪有那么纯的酒精?最后谢悠然只找到了一壶韩猎户平时喝的劣质烈酒。
顾不得男女之嫌,她解开韩墨辞的衣裳,用毛巾蘸了烈酒给他擦身,做物理降温。
幽幽的油灯下,他下身仅掩盖着一床薄毯,裸一露着胸膛和手臂,平时里因健康运动而锻炼出来的完美的肌肉一览无遗地展露在谢悠然的面前。
性一感的喉结,迷人的锁骨,贲张有力的肱二头肌,纹理分明的八块腹肌,优美弧形的人鱼线,无一不像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每一根线条都完美到无可挑剔,引人流连赞叹。
就连胸口那被黑熊抓过而留下了淡淡疤痕的位置,也因为那只不大不小形态逼真的狼头刺青而显得格外的性感,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表的,能令人着迷为之疯狂的野性之美。
若换做以前,见到此等诱一人男一色,谢悠然定然芳心乱撞,控制不住自己鼻血喷涌。
可眼下,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充满男性力量的美,他的身体很烫,起码烧到了三十九度多,如果不及时将温度降下来,高烧很可能导致他各器官衰竭,到时候,就算韩猎户拿到了解药,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村里就一个老村医,医术还不怎么的,镇上又太远,一时间根本请不到大夫,只能靠她用这种笨办法来降温。
她心急如焚,不停地用温水和烈酒交替着给他擦腋下四肢,内心在暗暗祈祷,希望老天爷能帮他们度过这一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的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只有一灯如豆,发出微弱幽蓝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韩墨辞的高热退下去了,人也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打寒颤。
谢悠然在用手背探得他的额头温度跟自己无异之后,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像被人抽尽一般,跌坐在了床沿。
重新将被子给他盖上,她起身下床去倒了木盆里已经冷却下来的水。
刚推开门走出去,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她下意识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汗湿透。
回到屋里,重新生了一盆炉火,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大概是晚上十一二点钟了。
韩猎户还未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解药找到了没有。
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眉间掠过一抹疲惫。
夜色冰冷,更深露重,乡下的夜,格外的寂静。
倦意袭上心头,不知不觉,她的眼皮就沉了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一个激伶,身子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
摇了摇头,又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地让自己清醒。
下意识地望向床上,只见昏迷中的韩墨辞竟然又开始哆嗦起来,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道:“冷!”
冷?她一惊,睡意瞬间全无。
急忙爬到床上,她一摸他的身体,冰冷冰冷,像是从冰窟里爬出来的一样。
而他的身子已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了一团,上牙和下牙碰撞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谢悠然慌忙跑去衣橱处,翻找出了一床厚厚的棉被盖在他身上,但是韩墨辞还在喊冷。
她又跑去了韩猎户的房间里,把他的被子也抱过来了给韩墨辞盖上。
但,还是无济于事。
他依然浑身发抖,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整个人显得苍白又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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