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谢保顺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浑的,他只是被现实打击得怕了,遇到事情便习惯性地逃避,而赌钱能让他暂时忘掉这些不如意,再加上有些之人的挑唆引导,所以,就越陷越深了。
其实他自己也很后悔把田地都卖出去抵赌债,可他没有办法,但凡有人在他落魄的时候拉他一把,他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对于家人,他心里歉疚,只是无能为力。
如今,大闺女长大了,她有本事带领全家人奔向新的生活,谢保顺自然举双手支持。
这段时间他待在家里,有吃有喝,过的日子比之前几年的日子都要舒适,他也彻底相信了大闺女的能力,更何况,一品香那么大的酒楼都能跟闺女做生意,他再没有理由不听她的。
“放心吧大丫,”谢保顺发誓道:“爹以后再也不去赌了,就留在家里,守着你们娘几个,好好地过日子。”
如果说之前他向谢悠然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敷衍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是认真的,是发自内心肺腑地向她保证。
“嗯,”谢悠然点头,“爹,我知道,戒赌是件不容易的事,但我们都会帮你,只要你自己有信心,有毅力,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它戒掉的。”
二丫和三丫也纷纷道:“爹,我们都会帮你的。”
看着闺女们真诚的目光,还有妻子期盼的眼神,谢保顺的心情激荡起来。这些年,他沉迷赌钱,将这娘几个丢在家里不闻不问,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他知道自己太不合格。也知道在妻女的心理,早已没有什么分量,尤其是把大闺女拿去抵王癞子的债,大闺女撞了墙之后,几个女儿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仇人一样,大闺女后来甚至连爹都不愿意叫他了。他自知罪孽深重,在妻女的面前,就更加抬不起头来。
如今,她们终于再度用那种舔犊情深的目光望向自己,再度真诚地叫他一声爹,真真正正地把他当作了一个父亲,这让谢保顺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那种被重视,被需要的感觉袭卷了他,让他心情澎湃,内心翻腾不已。
当即就当着妻女的面,做出了承诺:“你们放心,我今后一定会戒掉赌瘾,重新做人的。如果我再往镇上跑,你们就打断我的腿。”
“她爹……”杨氏感动得瞬间泪流成河。
二丫和三丫也一个抱着男人的一条腿,一声声的爹叫着。
看到这一幕,谢悠然也是鼻子酸酸的。
虽然她不知道谢保顺能不能真的做到戒赌,但至少,下这决心的时候,他是认真的。
既然他有这样的觉悟和真心,那么,她就会帮他,一起戒掉赌瘾。
只要让他有别的事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让他的注意力被别的重要的事吸引,不再像以前一样混混噩噩度日,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价值,成功戒掉赌瘾的。
不说后院的其乐融融,且说前院。
花氏上完茅厕之后,就飞快地奔回了家,找到仇氏,开始打小报告。
“娘,娘,后院又在做蒟蒻豆腐了。”
仇氏没好气地道:“关你什么事?是不是馋虫又发了?”
“不是呀娘,”花氏跺了跺脚,道:“我跟大哥打听了,说死大丫做那蒟蒻豆腐是要拿去镇上卖的,还是卖给镇上最大的酒楼一品香,一斤八文钱呢。这下大房可赚大发了。”
“多少?”仇氏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八文啊。”花氏比了个手势。“大哥说她们三天送一回豆腐,一回就是五十斤,如果卖得好的话,以后还会送得更多。”
仇氏脑子里迅速打起了算盘,三天送一回,一回五十斤,一斤八文钱,这么说,大房她们三天就能赚四百文钱?
天啊,这可是大赚的买卖啊。
仇氏仿佛看到了漫天的银子在飘。
她一把薅住了二儿媳的衣襟,目光炯炯道:“你打听清楚她们在哪里挖蒟蒻了没有?”
“好像是后山。”
仇氏道:“那下回她们去挖的时候,你和刘氏也跟着去。”
花氏有些犯难:“娘,后山可是有豺狼出没呢,我们可不敢去。”
“没用的蠢货,”仇氏啐了她一口,鄙夷道:“人大丫都敢去,你就不敢去?你还是个大人呢,吃老娘这么多年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花氏弱弱地争辩:“娘,咱可不能跟大丫比,村人都在传她被妖魔附身了,鬼都怕她,后山那种地方,除了猎户,也只有她敢去……”
仇氏一瞪眼,“甭跟老娘废话,我就问你,想不想赚钱吧?”
花氏不吭声了。赚钱,她自然是想的,谁不想赚钱。可后山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敢去。
“要不,让保平他们兄弟俩跟着去?再说挖蒟蒻也是个力气活,我们也干不了啊。”
“没用的废物,”仇氏没好气道:“那你盯着点后院,看看她们是怎么做蒟蒻豆腐的。这点小事总能干吧?”
花氏欢欣道:“这能干。”
又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娘,这事儿交给我了,我保证把她们做蒟蒻豆腐的手艺偷学到手。到时候,咱也可以赚大钱了。”
前院婆媳俩正在嘀咕算计,做着赚大钱的春秋大梦时,后院的魔芋豆腐已完成了。
谢悠然将它们切成块,都放在了装了清水的木盆里。
只等放上一两天,换过几次水,去掉魔芋本身的涩味和碱水味道之后便可以送到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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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谢家后院都有人将挖好的魔芋头给送过来。
二丫猜到了这个好心人是谁,偷偷地去问姐姐,谢悠然只是含笑不语。
眼看着魔芋豆腐也用清水泡得差不多了,傍晚,她拣了两大块,用芭蕉叶包着,送去了韩家。
韩墨辞正在院子里劈柴。
许是猜不到有人来,他上身并没有穿衣服,入秋天已转寒,他的额头竟还冒出了薄薄的汗珠。
只见他劈柴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根木柴笔直放上去,斧子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只听哐当一声,木柴从中劈裂,丝毫不差。然后,又是另一根。动作又快又狠。手臂贲张的肌肉展示出了一种男性雄壮的,充满力量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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