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旭摔了个狗吃屎,被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他愤怒地抬头,“谁他妈暗算老子!”
白衣人进入视野,陈九旭剩下的脏话全部哑在了喉咙中,夜风吹开了洛青荼帷帽上的白纱,暴露出了他的面容,人群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不知是谁高喊了“是洛神!我在洛水上见过!”
洛青荼在洛水河上修炼,来往的船只上的人大都远远见过他的身姿,这才有“洛水之上,有仙姿美如洛神。”的传言不胫而走。
陈九旭呆呆地看着那道白衣,他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传言中的洛神,他只知道,这个人,比三年前更美了。
人群又哗然惊叹起来,“什么洛神!这是洛家小公子!咱们盛京的第一美人回来了!”
“洛小公子就是那传言中的洛神!”
陈九旭却呆立在原地,三年前的醉仙楼花神宴,那一袭白衣倾相,颠倒众生,成了多少盛京儿女的夏夜绮梦,可是不久后那人便从胭脂锦绣中失去了踪迹,都传言说他被夜笙宫抓去练功了。
后来,夜笙宫被灭,便再也没有了和洛家小公子有关的消息。
此时,这个人就站在面前,陈九旭觉得自己又跌进了一个梦境中。
白纱垂落,遮住了洛青荼的面容,他转身时却见一道寒光一闪,来不及思考,他已经闪身过去,抬手挡住了那道寒光。
慕容绯冰凉的手落在他的手腕上,名为贺成歌的女子被慕容绯一脚踹得倒飞出去,一滴黑色的血落下,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诡异的花。
“师父!”洛青荼眼瞳一缩。
“走。”慕容绯哑声道,洛青荼连忙,揽住慕容绯的腰,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飞上远处的屋顶,消失在夜色中,留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还没反应过来的围观群众。
贺成歌艰难地爬了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妍丽的面容上却有阴狠的眼神,这一次,应该能杀了你。
杂耍班子的头领回过神来想来关心她一下,却见她扶着胸口,转身进了人群,眨眼没了踪影。
陈九旭见那个他从跃金楼中追求至此的姑娘,竟然是个杀手,和自己念了三年的人突然回来了,一时间不能平复震惊的心头。
人群吵闹,突然一人喊道,“禁军来了!”
……
入了夜,沉壁湖南岸成片的风月场所中,声色犬马,而北岸的镜月林,却只有风吹花雨的寂寂自然声。
桃花雨在明月下似乎能反光一般,一道白影自林间小路中飘过,带起的风卷起落花,反射出星星碎碎的光芒。
林中藏着的侍卫和杀手们因白天沉渊剑仙强行闯了进去,此时警惕性都极高,即便那人走的是求医的人都可以走的路,但这可是一个宗师境的高手啊!况且此时堂中还有中毒的白奉主,以及被劫走后又被送回来的左相,都不是不能再出差错的人。
于是两个首领相视一眼,指挥着众人飞出去拦下那个白衣人。
“等一下!”一个头领临阵反悔,刚要下达的命令又收了回来,“你看他怀里抱的人!”
另一个头领仔细瞅了瞅,只见那人怀中的人一袭银纹黑衣,以及一头银发,倒吸一口凉气,“那是……陛下?”
洛青荼速度极快地穿过桃林中铺着青石的小路,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楼宇前。
刚醒来的温止寒不顾易翎的阻拦,要进宫去找他的妻子,刚出门便和匆匆赶来的洛青荼迎了个对脸,温止寒看清他怀里的人,神色一变,“慕容绯怎么了?”
“她中毒了。”洛青荼额角渗出细汗,嘴角绷成了直线,他本来是想帮慕容绯挡住贺成歌刺来的匕首的,没想到慕容绯拦下了他的手,自己挡住了,却被匕首擦破了腕上的血管。
匕首上淬了毒,慕容绯身怀异蛊,此时全身虚弱,此时神志还算清醒,声音沙哑无力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易翎是镜月堂的医女之首,连忙道,“快送进去!”
洛青荼将慕容绯放在床榻上,易翎刚把脉脸色就是一变,“竟然也是透骨杀!”
来自西域的奇毒透骨杀,很少会出现在中原地区,还是太医院中的一位老郎中认出来的。
“什么叫也?”洛青荼摘下帷帽扔到一边,拧眉问道。
温止寒道,“霜姐中的也是这个毒,目前还没配出解药。”
慕容绯右手掌心一道狰狞的伤口,中毒后,溢出来黑色的血液已经结痂了,整个人冷白的皮肤下似乎盘结着一股黑气。
镜月堂上有水光层层,上方竟然是一个水池,还有几条红色大鱼在游动的身影。一轮明月穿透了水层,直直地照进了堂中,经过特殊的折射,梦幻又清冷的月光照亮了一切,却照不亮此洛青荼此时的内心。
易翎取来银针,“我先稳住毒素蔓延,尽力拖到配置出解药,或者堂主回来。”
“堂主回来”,这句话引起了洛青荼的注意,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幕后黑手要慕容绯今夜午时,一人前去东区义庄救北堂清和孟桁泽,现在她根本就不可能去了。
洛青荼深呼一口气,理了理纷乱的思绪,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他对温止寒道,“拜托你们照顾好我师父,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就飘出了镜月林,来到了跃金楼,找到了宛姨,暗中吩咐了她几件事。
过了一会儿,洛青荼看着镜中的年轻人,一身宽袖黑袍,腰间竖着银色腰带,袖口和襟口也都绣着银边,和慕容绯平常穿的一样,头发刚染成了银色,和慕容绯那种泛着水光的银发差了一点,但是夜色中应该看不出来。
他放下手中画眉的笔,左右打量了自己的脸,觉得此时坐在镜子前的就是慕容绯,满意地拿起一边的斗笠戴上,出了门。
他在游历江湖的过程中,又遇到了神偷门弟子秦景川,和他学习了一些易容术,当然只是皮毛,也就会做调配特殊材料做人皮面具,那种能够改变身形和骨相的高层次没个十几年苦练是学不会的。
这张按照慕容绯的脸做的面具是洛青荼的作品,做好了就一直收着了,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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