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荼从书架上找了本《九州水经注》,拉了把椅子读起来。
温止寒批奏折,过一段时间就要去里屋看一眼,生怕莫暄出什么事,洛青荼是看明白了,他把自己要来贴身保护,其实不是怕他出事,而是怕他妻子出事。
最终,温止寒把奏折全搬去了里屋,寸步不离地守着莫暄。
洛青荼宛如吃了柠檬,书也看不下去了,放回了书架,和温止寒说了一声,便出去走了走。
这一处虽然偏僻,但是风景很不错,洛青荼在篱笆上的葡萄藤上摘了颗又大又紫的葡萄,那只大公鸡还要啄他,被他一拂袖,用内劲吹的公鸡黑红色的鸡毛都倒立起来,立刻躲他远远的。
洛青荼将那葡萄小心的一颗仔细剥了皮,指尖上包裹了内力,倒是一点汁水没沾到,葡萄入口香甜多汁,洛青荼果断转身,又摘了一串,扒着葡萄悠闲的沿着田埂往后面的果林中走。
屋后竟然有一条从山上流淌来的河水,蜿蜒着流进了屋后的池塘中,池塘中火红的锦鲤在碧绿的荷叶下游动。
洛青荼穿过草虫鸣叫的草地,来到了桃林中。
“这桃子……竟然是陆月白。”洛青荼摘了一个,咬了一口,果肉鲜内,满口都是甜美的桃汁。
和洛青荼记忆中吃的味道相差无二,金陵名桃陆月白,竟然在盛京的水土之上种植了出来,左相那位夫人,不是俗人。
洛青荼找了块阴凉的树荫,蹲着啃桃子,目光一凝,桃核包裹内力激射而出,接着“噗通”,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黑衣探子猝不及防被击落了水,喝了好几口池塘水,好不容易扑腾够了,一身泥水从池塘中爬了出来,抬头看见塘边青石上蹲着个白衣银面具的年轻人。
年轻人对他伸出手,手上一个硕大饱满的桃子,“吃桃子不?”
黑衣人瞬间怒极,指着他大骂道,“原来是你小子暗算老子!找死啊!”
“不吃啊?那我自己吃了。”洛青荼咬了一口那桃子,黑衣探子愤怒地一拍水面,整个人暴起,激起水花万千,整个人如同一条暴龙出水攻向洛青荼。
洛青荼拂袖,将飞溅的泥水全部挡了回去,一边啃桃子,一边收拾他,不一会儿后,黑衣探子就变成了洛青荼脚下一条蚯蚓。
温止寒闻声赶了过来,看见地上已经鼻青脸肿的黑衣探子,神色略微凝重,“你们果然已经盯上了我。”
“左相大人放心吧,我在呢。”洛青荼道,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些人伤害他们夫妻分毫。
“说,谁派你来的?”洛青荼蹲下来审问道。
“老子死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黑衣探子咬牙切齿。
“这么想死,就成全你好了。”温止寒也蹲了下来,嘴角扬一抹冷笑,“听过龙隐司万刑堂吗?”
探子听后满面惊恐,却依旧嘴硬道,“小子,你以为老子会怕吗?”
温止寒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褶皱,“怕不怕,去了不就知道了。”
龙隐司万刑堂,比大理寺牢狱和慎刑司还要可怕,据说里面收集了九州千奇百怪的异人异物,凑够了一万种刑法,每一种都残忍无比,能叫人生不如死,进了万刑堂,能叫你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招了,堪比十八层地狱。
洛青荼自小盛京长大,也是听过万刑堂的赫赫凶名,“不至于吧,问问幕后黑手而已,一般的手段就行了。”
“涉及到宸帝的事,一点都马虎不得。”温止寒神色认真地道,“更何况这次可能还牵连了拙荆及她腹中孩儿,需步步小心。”
车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黑衣探子堵了嘴,五花大绑拖走了。
洛青荼跟着温止寒往回走,听他讲,“你还太小了,没有见到慕容绯身边的层层危机,慕容绯她从来不去秋猎,你知道为什么吗?”
秋猎是由皇族举办的,贵族子弟都可以参加的盛大围猎活动,以往皇帝都会去参加,但是宸帝登基九年,只参加过一次。
“民间传言是宸帝陛下在战场上受了伤,再也不能拉弓了。”
“扯淡,现在让她去拉射天弓都没问题,就是轩辕弓她也能拉给你看。”温止寒轻嗤一声。
大秦铁骑中的战功名为射天弓,重达一百三十六斤,而轩辕弓在《九州神兵谱》排名二十九,重达三百零八斤,乃是凤鸣军中除了凤鸣枪外的另一个神兵。
“她登基那年秋猎倒是去了,整个围场埋伏的杀手比野兽都多,都藏在深山老林中,树叶一挡什么都看不见,全都是冲着慕容绯的项上人头来的,暗中还有人在山泉中下毒,在野物身上下毒。
“那一次枉死了无数人和飞禽走兽,要不是有北堂清跟着,她早就成了一具枯骨,也是那一次,从北疆便一直跟着她的一个亲卫为了保护她死了,另一个则瞎了眼睛。”
“长陵宫每晚都有不同规模的刺杀,不仅是护卫一批一批的换,就是逆鳞中的人也不断更替,哪个人都是在她身边出生入死过的。”
洛青荼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三年前离京起,便决定上了慕容绯这条贼船,不管前方是怎样的路,他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洛青荼笑问,“所以她身边这么危险,大人为什么还要为她做事,将自己和夫人都置身险境中呢?”
温止寒看着年轻人坚定自信的模样,也笑了,“三尺微命,一介书生,仍愿尽绵薄之力,拨乱世之暗云,见盛世之天光,这是逆鳞的道,你的道应该不是这个吧。”
生于富贵门庭的少爷,怎么会有为天下苍生谋出路的豪云壮志呢。
“确实不是,我的道,就是宸帝陛下。”洛青荼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诏霞宫的金顶在云层中剩下一个隐约的影子。
“慕容绯?”温止寒想起慕容绯对他的态度,连凉玉所制的隐字玉佩都给了他,他的身份特殊,慕容绯还这样做……那女人又在下一盘大棋了?
温止寒回屋安抚担忧的莫暄,“没事,野猪撞树上了,脑子撞傻了掉进了池塘,已经跑了。”
洛青荼在院子里摘葡萄,将温止寒忽悠媳妇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能感觉到,温止寒是真的把妻子爱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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