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洗一路跑回自己住的宫殿,东篱澈早就安排奴婢将熙园收拾干净给姑洗住了,可是姑洗也没有怎么住过,一来是姑洗之前有其他任务在身,习惯了夜间活动,二来是姑洗担心东篱澈的安危,所以基本都在暗中保护着东篱澈,这个熙园姑洗也算是第一次真正住进来。
姑洗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的一幕幕,姑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突然会想离开,其实她很是喜欢和东篱澈呆在一起的感觉。以前的时候姑洗觉得东篱澈很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会告诉你不喜欢,没有半点参假,这个时候的东篱澈姑洗是喜欢的,是想靠近但是不敢靠近的。后来东篱澈便忧郁了起来,那个时候姑洗是心疼的,是想保护他但是没有任何由头去保护,而且它们之间隔着的是等级,是主上。
姑洗闭上眼睛,她回想自己跟东篱澈呆在一起的一幕幕,不知道到底哪一步走错了,好像都没有错,可是现在好像又多错了。姑洗坐起来,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晚国的夜跟齐国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么温暖呢?齐国的夜每一夜都是彻骨的寒冷,没有任何人的关心,没有任何人的疼爱,姑洗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孤独地过一辈子了,东篱澈的出现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光,照亮了姑洗的人生。
姑洗记得自己刚开始被楚殊带到十二律的训练营,在那里只有胜者才有资格活下去。姑洗那时候很小,刚进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训练,她以为只要踢两脚就好,只要自己会讨好,别人就不会饿着你。
直到自己被对方打得满嘴鲜血,身上的皮都好像炸开一般,直到自己像个垃圾一样被扔在柴房,三天三夜没有吃喝更没有人来看望时,姑洗才明白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善良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你只能不顾命地往前才有活下去的可能。这个地方没有同情,这个地方没有怜悯,在这个地方只有血腥,只有搏斗,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不变的规律。
姑洗记得有一年,楚殊派出去3个人执行任务,这三个人里面就有姑洗,他们被派去秘密杀害一个女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里就是这样没有为什么,只有不断执行的命令,他们没有资格去过问,也没有表达自己情感的资格。
那一年派出去的三个人回来的只有她一个,那一年楚殊将她提拔,只有她才有资格贴身保护楚殊。大家见到姑洗都要行礼问好,只是姑洗害怕这种不得不过的日子。
姑洗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被杀害却没有勇气冲出去救他们,他们3个当初被派来的时候楚殊没有说过这件事情的凶险性,姑洗是第一次真正出去执行任务,她根本不知道会可能因此丧命。
那个女人住在宫殿,那是当时的姑洗没有去过的地方,一开始姑洗便意识到她不是普通人。以往行事十二律都会做好规划,那一次是姑洗的第一次行动,姑洗没有经验以为只要把任务完成便好。她没有听两个师兄的计划,单独行动杀了那个女人。
事后姑洗没有直接回客栈,反而去了趟集市,姑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她有点流连忘返。姑洗在那个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学会的最多的就是残忍,对自己擦那人对别人残忍,因为你不残忍对别人,别人就会残忍的对你。所以那时的姑洗觉得杀一个人相当轻松,她也不想回去告诉那两个师哥,平日里他们没少欺负她。
可是当姑洗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一片狼藉,明显是有打斗的样子。姑洗急忙发出信号告知楚殊,得到的回信是没完成任务就不用回来了。
那个时候姑洗才知道楚殊所说的完成任务是杀了人,并且不被察觉得回来,如果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任务失败,从此和十二律没有任何关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姑洗发了疯地去找那两个师兄,只是诺大的帝都哪里去寻得他们的踪迹,正当姑洗准备放弃的时候,便传来当中斩杀刺客的消息。
姑洗眼铮铮地看着两个师兄倒在血泊里却无能为力,自己一身本事原来连救人都不敢。姑洗知道自己一旦上去得到的就是三个人一起死的结局。
姑洗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们看到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是满满的仇恨,两个师兄在死之前把所有的恨都放在了姑洗身上,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后来姑洗才知道两个师兄在听到宫廷有刺客的消息之后便冒死前去,他们以为姑洗被擒住了,准备去救她。没想到一进去便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插翅也难飞。他们以为姑洗可能凶多吉少了,没想到在刑场竟然能见到了她。
姑洗恨自己小心眼,恨自己没有规划乱做事,她也恨楚殊把他们的命当成草芥。
姑洗回去便得到了楚殊的封赏,在楚殊眼里姑洗杀了人没被认出安全回来就是任务成功,就是功臣。姑洗特别想问问楚殊那两个师兄呢?但是姑洗没有问出口,她没有资格这么问,因为她害死了他们。她也不想去问,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姑洗从那一刻便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自己将要去干什么。
所以她和东篱澈之间长长地隔着太多的东西。东篱澈自幼生在皇室,那里面没有这么黑暗的存在,没有冷到刺骨的人心。而且东篱澈身上流着的是楚殊的雪,就这一点就可以击垮姑洗所有的想象,就可以把姑洗逼退到角落。
是晚国的夜格外漫长,还是今晚的夜格外漫长,感觉过了如此久,为何还没有丁点睡意。姑洗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边好像有点湿润,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这一次放肆一回,下次可不允许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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