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治疗这一方面,大家协商的很是一致,利用依达拉奉和利鲁唑等药物进行治疗,康复理疗为辅。
这是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用到的治疗方案,仅可延缓疾病进展……
幸运几分的人苟延残喘,不幸的人在仅剩的时间里流浪。
炎火火进入医生这个领域已经快十年了,从她决定走上医学这一条路开始,她见到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太多的无能为力,以及罕见的几个奇迹。
炎火火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奇迹发生,但她希望有。
不知为何,她希望有。
炎火火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准备离开,手刚放在把手上,蓦然的想起了那天晚上,阮寻疾在楼梯口里那道细长的影子。
烟雾缭绕,不过是对生命无声的宣泄。
阮寻疾住院了,据陆鸣说何院长和史密斯医生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劝服阮寻疾住院。
炎火火是有些不解的,按照阮寻疾现在病情发展的情况,倒还不至于住院,靠着药物治疗,偶尔去复建的效果要比在医院好的多。
可何院长硬生生留了间VIP病房给阮寻疾,一定让他住院。可说是住院,倒不如说是给阮寻疾换了个继续工作的地方。
他从不吃护士送过来的药,也不听从康复师的引导,只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对着眼前的电脑,手里总是有接不完的电话,似乎忘记了,这里是医院。
又或者说,他在故意忘记,忘记自己患病的事实。
苏浅一偶尔会去看望阮寻疾,希望能帮他调整好心态,积极的配合主治医生安排的治疗。只是苏浅一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的灰,无论她和阮寻疾交谈些什么,阮寻疾都是不闻不问。
“炎医生!我真的受够了!”苏浅一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炎火火正在输着病例,手指密密麻麻的敲打着,“你是一名心理医生,和患者建立起合理且必要的联系是你的职责。”
“别!我这一辈子遇见的患者无数,除了第一个患者我没法治愈之外,其他的患者经过我的疏导都能微笑的面对生活。”说到这里苏浅一很是骄傲的笑着。
炎火火摇了摇头,她就是苏浅一的第一个患者。
“不过……阮寻疾这个硬骨头,我是真的啃不下来了……”苏浅一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她朝炎火火投去求助的目光。
“炎医生……”
“我是个外科大夫,心理学这一块我不懂。”炎火火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火火……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做一个快乐的准新娘吧!”苏浅一绕到炎火火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环住。
炎火火无奈的收起了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认为我和阮寻疾能建立起有效的沟通?”
苏浅一顿了一下,炎火火确实在和患者沟通这一块有她独特的方式,她不是换位思考者,也不是情绪感应者。
她永远说着最直白的话,不带有一丝的拐弯抹角。
纵使会加重患者和患者家属的心理负担和恐慌,但……这就是事实。
是她所坚信的事实,也是家属必须得面对的现实。
“所以,你找错人了。”炎火火又把手放到了键盘上。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实在不行我再上。”苏浅一很没办法的说。
炎火火有些哭笑不得,可这一切却有着苏浅一自己的思考,她知道阮寻疾是谁,她也知道阮寻疾不愿治疗的原因,她知道所有……所有的一切。
所以她坚信炎火火是唯一一个能劝服阮寻疾接受治疗的人,也坚信阮寻疾的出现,能让炎火火好过一些。
炎火火走出电梯,走进VIP病房区域,透过门口的玻璃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阮寻疾坐在窗前,旁边放了一杯咖啡。
她敲了两声门,阮寻疾没有回头,也没做应答。
炎火火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浓厚的烟草味,炎火火屏息了一会,将门合上。
她步履轻缓地朝阮寻疾靠近,阳光洒在阮寻疾的头顶,乌黑的发丝有些发黄,就像是枯萎的落叶一般,一捏就碎了。
地上满是烟头和灰烬,阮寻疾的手里还燃着一根香烟,烟雾缓缓升起,最后又在一呼一吸之间消散。
“阮先生。”炎火火说。
阮寻疾听到炎火火的声音,终于有些了反应,他的后脑勺往后仰了仰,整个人都好像顿住了一般。
半晌,阮寻疾才缓缓转过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炎火火。
“炎医生?”
“嗯,吃药。”炎火火说。
“炎医生这是又来关心我了么?”阮寻疾的语气变得有些轻佻,烟草味格外的厚重起来。
“吃药。”炎火火说。
“这就是炎医生关心患者的语气么?”阮寻疾转过头,继续背对着炎火火。
“我是个医生,我的职责是尽我所能。但接受不接受治疗是阮先生您的事情,与我的确没多大关系,但请不要为难我的同事,她们很都忙。”炎火火面无表情的说。
她的确不适合当一个说客。
阮寻疾冷笑了几声,他站起来,灭了烟头,走到炎火火面前,挡住了窗外热烈的阳光,也挡住了阮寻疾自己的希望。
“倘若今日坐在这里的是他,炎医生也会像现在一样神色淡漠的说出这些话么?”
“他是谁?”炎火火很是淡漠的看着阮寻疾,清浅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波澜。
阮寻疾顿了一下,嘴角轻扯着,他很想将那个名字说出来,但他忍住了。
因为她不愿意承认她在找他。
想到这里阮寻疾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淹没,胸口处十分的沉闷。
“出去。”阮寻疾迅速的转过身,不再理会炎火火。
炎火火转身离开,在手放到门把上的那一刻,她停了住了,转身看着阮寻疾。
“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话音落下,炎火火离开了。
阮寻疾的掌心一震,他紧咬着后牙,额间青筋暴起。
“为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嘶吼了出来,但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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