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言非凡来到诊断科祁胜主任办公室,快速翻看着足有二十厘米厚的各类检查资料。
其中不乏英文版本的检查资料。
“患者京城人,还有四个月到五十五岁生日。”
祁胜语调缓缓的介绍道:“患者说,三年前和五十五岁的哥哥一起喝酒。”
“哥哥开玩笑说,爷爷和父亲都差不多在他这个年纪,在睡梦中去世的。”
“或许,他也会在今年无灾无痛的去世。”
“没想到,他哥哥的话一语成谶,不到一个月,也是睡梦中去世了。”
“患者害怕了,认定这是家族遗传病。”
“这几年在京城协和医院、百宁医院,还有岛国、美国的几家知名医疗机构做过检查。”
“结果是一无所获。”
祁胜说这几句话的时间,言非凡又哗啦啦的翻过了近十份检查单。
他都是一扫而过,看上去像是在查页数。
祁胜已经知道言非凡有过目不忘之能,没有责怪和询问,接着介绍说:“除了全身的检查项目,重点做的是遗传基因检测。”
“在睡梦中去世,不是心脏的问题,就是大脑的问题。”
“我们还对患者的心脏和大脑做了多项检测。”
“只是无论是遗传基因,还是心脏和大脑,目前都没发现令人怀疑的问题。”
言非凡开口问道:“主任,有没有患者哥哥的详细尸检报告?”
祁胜遗憾的摇摇头,说:“没有。”
“患者说,当时他在外地,等他回去,哥哥的尸体已经火化了。”
言非凡忍不住轻叹道:“这也算是火化的一个弊端了,一把火全给烧没了。”
“如果是土葬,一些后来发现的家族性遗传病,还可以通过开棺验尸,做相应的检查。”
祁胜轻笑道:“凡事都是一体两面,有利有弊,火葬也是如此,你就不要抱怨了。”
“资料你都看完了,有什么发现没?”
言非凡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说:“主任,你太心急了。”
“我也只是刚看过一遍,记住了而已。”
“各种检查报告和数据的融会贯通,还有深入分析,是需要时间的。”
言非凡又补充道:“不过,这些检查数据给我的初步感觉,没有什么突兀之处,警觉之处。”
“主任,你说,有没有可能患者的爷爷、父亲和哥哥的差不多在同样年龄,同样方式去世,只是一种巧合?”
祁胜沉吟道:“目前不排除这种巧合的可能。”
“只是,关于各种遗传疾病,我们已知六千多种,而且每年医学界都会有新的发现。”
“患者身上或许有一种新型的遗传疾病,我们现在也是无法排除的。”
言非凡语带跃然的说:“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带定时开关的遗传疾病,这挺有意思的。”
祁胜呵呵的一笑,又沉声说:“患者的儿子私下找过我,说这几年陪着父亲去过好多家国内外的知名医院,做过好多次检查。”
“每一次都是花费甚剧,却一无所获。”
“他如今认为曾祖父、爷爷,还有伯父的去世只是一种巧合,父亲有点走火入魔了。”
“他恳求我随便找个疑难疾病忽悠父亲,给他进行安慰性治疗,让父亲不要再折腾了。”
言非凡附和道:“这确是一种解决办法。”
祁胜当即瞪了他一眼,哼道:“这怎么可以?如果明年患者真的也在睡梦中去世了,我们可就贻笑大方了。”
“作为一名医生,必须得科学严谨!”
言非凡讪讪的一笑。
此时此刻,他看过的诸多检测报告,各影像资料,各分析数据,在脑海中汇聚成了三维人影。
这个立体人影,以心脏和大脑最为清晰。
言非凡在意识世界里,打量着这个心脏咚咚跳动,坐卧行走的立体人影,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主任,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什么可能?”祁胜追问道!
言非凡思索着说:“患者确实患者一种罕见的带定时开关的致命遗传疾病。”
“只是这种遗传疾病,非常的隐蔽,只有到了特定的时间节点,比如五十五岁,才快速发作。”
祁胜轻轻点头道:“非凡,你这个推测,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样的话……”
他低头沉吟片刻,说:“我把这个推测告诉患者,让他几个月后,在他父兄差不多去世的时间段再来医院做详细检查,并做二十四小时监测。”
“走吧,我们一起去见患者,先打发他回去。”
“这几天,你再好好研究一下患者资料……”
言非凡跟着祁胜主任来到了五楼的监控病房,见到了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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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位面貌看上去足有六十多岁,短发已经全白的男子。
言非凡心知,他这个衰老的样子,肯定这几年的日夜担心等精神压力造成的。
在这人身边,还站着一近三十岁的男子。
在这对父子的期待目光中,祁胜沉声道:“韦先生,我们专家会诊的结果是……”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相当健康。”
祁胜就注意到,这对父子俱都是一脸失望,又接着道:“不过,我们有一个推测。”
不等对方询问,祁胜又紧接着道:“韦先生,你身体内可能潜伏着一种非常隐蔽的遗传疾病,但是这种疾病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快速发作。”
“在不发作的情况下,我们是探查不到的。”
“我建议你到了特定时间,再来医院做检查,并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身体监测。”
韦姓患者沉默片刻,颔首道:“祁主任,您说的很对,这也说明了为什么那么多医院愣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那我几个月后,再来这里。”
“如果期间,我再像父亲和哥哥那样……”
韦姓患者看向自己的儿子,严肃的叮嘱道:“你就把我的尸体捐献给医院,让他们做详细解剖,查找病因。”
“这个神秘的家族疾病,必须在我身上终止。”
听到这话,那位儿子就是眼圈一红,感动的喊道:“爸……”
言非凡离开诊断科,在回秦颖教研室的路上,不由的想到了谭筱的电话。
作为一位心理问题专家,她必然是察觉到宋怡的身心状态,有些不妥,才会特意在电话里点明让自己想办法让宋怡放松一下的。
想到这一点,言非凡就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宋怡的电话。
“非凡,有事?”
听到宋怡这直接的问话,言非凡赶紧的编了一个理由,说:“这段时间联系了几个意向投资人。”
“他们中有人心急,想拿到更详实的资料。”
言非凡又想着,还是先近距离观察一下宋怡再说,就邀请道:“宋怡,今晚方便不?一块吃饭,我请客!”
“是和那些投资人见面吗?”
言非凡解释说:“不是,就我们,没有外人,就随便聊聊,吃吃饭。”
“哦,好的,时间和地点你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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