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顺序来,一个个绣女面前经过,一个个的指点,待转到锦绣面前的时候,本只是稍作停留,看锦绣也没什么需要指正教导的地方,中规中矩的画,中规中矩的绣工,倒是有些奇怪,为何如此得到重用,符月鑫也视为眼中钉。
想着她的画技,便问道:“这绣绷上的花样子是你自己描的吗?”
很普通的繁花飞蝶,没什么特别之处。
锦绣微微点了点头:“随手一画而已,苏小姐见笑了。”
苏玲珑点点头,可是再细细一看,却又有几分意外。
她绣了一双飞蝶,绣了一小片的野花杂草,看上去平凡无奇,可细细一看,这针脚细密无比,速度又好又快,更重要的是……配色十分的精巧完美,妙不可言。
怎么说呢?
就像你看到了真的蝴蝶飞舞,看到了真的野花小草,甚至还能看见微风吹拂,看到阳光洒在蝴蝶的翅膀上。
就是有这种感觉,有一个词,叫活灵活现,用在这苏锦绣的绣工上,倒很是适合。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定力和技巧,就是她,也需要十分谨慎,集中精力,绣给一些大家闺秀或者宫中贵人才会有的精力和心思,要全身心的投入。
以苏家的地位和财富,根本不需要她去织染坊上工,更不需要她绣什么东西拿出去卖,所有的绣品都是用来练习,要拿出成品,自然是冲着她跟她娘的名声,绣出来送给一些大家闺秀或者夫人长辈,尤其是宫中的夫人。
一般平时练习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个水平。
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苏锦绣,只见她眉目清秀,容貌笃定,身上自有一股与人不同的气息,面色平静无比,绣活做起来又快又好,一点都不分神。
在方才发生那么多事情的情况下,她也是一点都没有分神,苏玲珑自问,假如是她自己,只怕也没有这样的定力。
面对她近乎失神的探望,锦绣笑了笑,问道:“苏小姐看我这绣品,可有哪些地方不好?还请指点几句。”
被她这么一问,苏玲珑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你绣的不错,不错……这底下那么过的花草,上面却只有两只蝴蝶未免太单调了,可以考虑增加一点,另外……双面绣跟苏绣混合在一起,若做屏风也就算了,可若穿在身上,会凹凸不平,绣活儿不紧紧是技巧和功底,还要考虑实用性和美观。”
锦绣面色平静,像是受教了一般点点头,却疑惑说道:“可是……我上面还有云朵阳光,天空飞鸟,只是还没绣出来,另外……这双面绣,我绣的跟下面的苏绣一样平整呀!”
像是怕苏玲珑不信似的,她很是坦然的将绣绷给翻了过来,露出另一面给苏玲珑看:“苏小姐请看,跟其他的针一样平,对不对?”
苏玲珑本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她翻过来还真是如此,当即压下心中的惊讶,伸手去触了下锦绣绣过的地方,不由点点头道:“嗯,还不错,能拿捏的如此好,倒是可以绣在一起。”
锦绣点点头,面色如常,像是并不觉得这有多么了不起一样,道:“这天空的景致我还没来得及画,待下面的差不多了,再描上面的,这有,画的颜料颜色,也不会失真的太快,这有,绣线配色的时候,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她说完,苏玲珑点了点头道:“嗯,不错,你领会的很好,难怪得许娘子看重,成了她的副手呢。”
锦绣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一眼,心中却觉得好笑。
苏玲珑此刻还能如此的镇定,也是不容易了。
双面绣顾名思义,便是两面看上去都是同样的精致,没有线头没有痕迹更没有正反面,而苏绣却会在翻面留下痕迹,这蝴蝶修成双面绣更加栩栩如生,前后看都是如此,双面绣多半用在贵人府中的屏风,很多绣娘会绣,只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却是少之又少,加上她对描绘的领悟,别说符月鑫,苏玲珑心中甚至隐约的都有了危机感。
不行,这样的苏锦绣若是到了京城里面,连她的地位只怕都会受到巨大的威胁。
她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变得害怕而又紧张,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如何是好。
“姐姐,你来看一下我的,苏锦绣的有什么好看的?”一旁符月鑫朝着苏玲珑挥了挥手,声音也故意能够让锦绣听到的样子。
苏玲珑回过神来,上前两步,走到符月鑫面前。
符月鑫的绣活在这一群绣女之中,其实算是不错的了,只是跟锦绣比起来,简直远远的不如,苏玲珑心里明白,若是真要公平竞争的话,这一次去京城的机会,符月鑫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是,她又怎会甘心?也不能让苏锦绣去京城!
压下心中思绪,指点了符月鑫几句,正准备回头,却见那边陈温婉根本没有跟过来,而是凑在苏锦绣的绣绷前,满脸好奇而又钦佩的看着,甚至还在跟锦绣讨教问题。
锦绣倒也不嫌弃,这个陈温婉虽然咋咋呼呼,可总感觉并非什么外人,反而给人一种十分直爽的感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机一般。
锦绣这么想,可那边的苏玲珑却不这么想,那一瞬间,她的心蓦的往下一沉,闪过一抹阴冷的恨意,三两步走了过去,脸上强撑起一抹笑意,走到这边锦绣身边,脸上笑意勉强,对陈温婉道:“温婉,你怎么在这里呀?”
陈温婉点了点头,正色道:“嗯,我看看她的绣活儿,勉强还算不错吧。”
听着陈温婉的话,苏玲珑不禁皱皱眉头,心中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陈温婉这个人一向最是最硬,要让她说这种话,可是不容易,尤其是刚才还跟苏锦绣发生了冲突。
“是吗?你若想学,回头我教你。”苏玲珑笑了笑,神情和语气还颇有些意外的样子,像是对陈温婉喜欢这种东西颇为惊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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